我和我的孤獨

 

◎阿麥麥

隨著華燈初滅,滾滾紅塵被深夜的紗網縛緊濾出清明寧和,沒有眾喧群囂,沒有是非閒語,只有不眠晚蟬朗誦無邊星夜,只有細雨彈奏涓涓溪流,也只有這時候,我才得以從心靈深處舀起滿杓的獨白和自我對飲,然後享受孤獨。

總覺得自己是千百年前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陶潛化身,我也渴望隱居,就簡簡單單的躬耕壟畝,晨興裡荒穢,帶月荷鋤歸是我一天的作息,但在人際交流緊密的現時,離群索居、遺世獨立只是虛妄,幸好有孤獨,我才得以為自己闢一片桃花李花夾岸數百步的桃花源於心,在混沌人間大海中不致迷航,有一隅平靜的靠岸。

我享受孤獨,孤獨不是寂寞,寂寞是獨處一室,就算燈火通明,內心卻像被棄置在黑暗迷宮的野獸,只有驚慌失措的狂嗥,咆嘯中渴望一個出口;但孤獨不同,孤獨是迢迢行路中的註腳處,在這裡審視上一步的過失,準備下一步的未來,也只有獨自起舞,沒有人世間的人云亦云,鶯鶯燕燕唧啾擾亂舞步,我們才能返回內心的明鏡靈臺,關照拔除凡間雜質後的純真,將終於自我做一生的盟誓;所以貝多芬的歌曲也在他失去聽力後更縈繞人心,因為那是真切來自內心的空谷跫音。

所以我愛也享受孤獨處,尤其是經歷了一天沉浮人事後的獨處,無論是怨恨、深愛或是漠然都在這一刻赤裸中,重新詮釋,快樂被反覆列印,傷痛也經由舔舐後,結痂成再次步入人群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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