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驚
◎吳明倫
他以為三歲的兒子執意要聽他說《三隻小豬》做為睡前故事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不過似乎什麼都沒有,豬二哥木造房子剛被吹垮,兒子就睡著了。枉費他把大野狼形容得那麼暴力凶殘,從兒子的睡相看來,一丁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
整天忙進忙出的妻子責備他沒有分寸。他卻強辯道:「我是在試那間收驚的效果。」妻子也不跟他爭,只是沉默地繼續整理眾多紙箱裡的家當。
他離開兒子床榻,來到妻子身邊,使用強調語氣:「滿有效的。」見妻子無頭緒的模樣,便又追加解釋:「那間收驚滿有效的,你看他現在都不怕了,睡得那麼香。」妻子先是聳聳肩,然後又點點頭,算是敷衍了他。
他一把箍住她的雙手,「不要再整理了,聽我把故事講完。」
大野狼有同伴你知道嗎?其實三隻小豬裡的大野狼根本只是狼小弟,狼大哥和狼二哥都還沒出馬呢!而且他們也不只要吃豬肉,豬肉他們哪放在眼裡,他們要的是地啊!是地!把農地改建地,把農舍改成豪宅,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妻子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掙脫他,兩隻乾瘦的手腕上各自留下了紅紅的一圈疼痛。
「我懂,好不好,我懂。」妻子安撫他,明知道沒有用,還是說:「好了,不要再哭了。」
她讓他在兒子身邊躺下來,心想若收驚真的有效,明天帶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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