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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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棉花糖） |
文／關懷寧
流浪幾座城市，遭遇職場震盪與人際糾葛，他最終回到成長的故鄉，準備落地生根，打拚未來的人生大道。
簡短幾句話勾勒這些年的轉變，彷彿過眼雲煙，卻又深刻留下印記。我看著他，像活力十足的金頂電池兔子，蹦蹦跳跳，眼中蓄滿熱情與渴望。
「回台南遇到一個還不錯的女孩呢！」他邊敲打手機螢幕，邊抬頭微笑。
「你噢，真是徹底典型的戀愛動物。」我戲謔打趣地細數他過往的伴侶，從學妹、公司同事……猛被他嚇阻打斷。
在當紅的交友軟體上，他們鎖定發亮的位置。一聲「嗨」，一句「你好嗎」，開始交換兩顆陌生的心。聊得坦率，你來我往，原本只是想打發時間，逐漸成牽絆。他擅長打諢插科，她男孩子氣的個性不拘小節；他勇於剖析生活、傾吐所有，她願意聆聽給建言，見面後碰撞的火花燒得熱灼灼。平日辛勤工作，週末光陰顯得彌足珍貴，依循各自的美食地圖填飽肚子，金得春捲、永樂牛肉湯、虱目魚湯、鹹粥、莉莉冰果室。散步，大菜市西市場，二輪片，李安喜愛的全美戲院，平凡如常，甜蜜滿溢。
太完美的曖昧期會不會是假象？他們邀朋友聚會，倚賴旁人的鑑定。如預料清一色獲得首肯，相處融洽的氣氛，密友紛紛撮合。
「連這道關卡都過了，你在煩惱甚麼？」
「我常讀不懂那些妒嫉又似無意的話啊！」
他們窩進神農街的老房子，幾杯酒灌醉了祕密。她娓娓道來，這段期間另有對象，條件不錯，甚至示愛告白，但她堅定地搖頭拒絕，尚未準備好。最大的問題是，情緒總停留在好感階段，對方若認真起來想進一步，施加壓力做抉擇，她便恐懼收手，立刻。
「我們講一整夜的話，把夢想和承諾統統攪和，一起翱翔在微涼的星空，有燦爛奇異的光灑在身上，我幸福得險些喘不過氣，深怕一不平衡就會摔死。但天亮之後，她又恢復成閉合的含羞草，幾番推託，強調再給彼此一點時間吧！我傻了，好吧，一切又退回原點。」
他眉頭緊蹙，持續不懈追問，直覺嗅出有創傷未癒的氣味。
她自白著，之前曾有過婚姻，前夫長居中國工作。她原本嚷著要生小孩，但無共識，不了了之。愛情敗壞的主因是闖入了第三者，那女人撥了長途電話，字正腔圓口若懸河，她瞬間就聾了。離婚像一場慢性病，好的時候健康無虞，又莫名殘留不可知的、長期的威脅。陰霾籠罩，想逃逃不掉，疲倦了被抓住也無所謂。她築起城牆，試圖防衛，對男人圍起一圈警戒。
他雙臂緊抱她，即便啞口無言，但多想義無反顧地說，我就在這裏啊！我願意照顧妳、帶領妳，時時刻刻一直陪伴妳，像太陽那般照耀妳。
他從來沒退卻，他自信極了，他知曉陽光和陰影絕對能夠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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