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向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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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余沛珈） |
文／關懷寧
遠遠看著你，遠遠像皮影戲。
你是眾所矚目的光，活靈活現地表演，一舉一動都教人喝采。我為你掌聲鼓勵為你的榮耀高興。默默退至邊緣的我，使勁吶喊，仍一如往常淹沒在歡聲雷動之中。
相識的當初我們錯過，各自的感情仍有羈絆。偶爾相約見面，互吐苦水，討論著如何讓愛健康成長，如何呵護得來不易的緣分。不料，竟相繼遭到背叛，心被割了好幾刀。於是我們更常聯繫，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姿態相互取暖。當傷口漸漸癒合，我以為可以繼續再愛了，你卻說你甩不開陰霾，需要更多時間。
有可能無所欲、無所求嗎？
我追著你跑的時候，從沒預料自己會一步步跨進陷阱那般被擄獲。氣喘吁吁抵達終點，耗盡氣力累癱在操場跑道，盯著滿天星斗大口呼吸。各式喧嘩從四面八方流進凹陷的軀體，此時此刻，卻像一顆孤寂的星球，在浩瀚宇宙的光年裏，獨自運轉、獨自生滅。
而你不在這兒。
我們之間究竟橫亙幾個身軀的距離？成全你的逍遙自在，某些犧牲是必要的。提醒你吃飯，幫你處理瑣事，陪你應酬交際。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繳帳單、拿送洗衣物。你汨汨滲透了我，讓我融在你的生活裏。
是甜蜜，也是苦頭。
也許這就是我們不平等又唯一能保持平衡的關係吧！
夜半滑開手機，小小螢幕發著白光。我點了你經營好幾年的相簿，一張一張，注視著你所注視的一切。
藍天像下過雨的藍。女孩彎下腰的側臉，是靈魂受傷後的憔悴恍惚。俯瞰城市的黑白照，繁華也變得冷冽。街景，大量的喧囂的人群裏，戴著斗笠的老嫗倚躺在樹幹下，打盹。
從你的視角，我試著更瞭解你，探測你腦中不願透露的思緒和秘密。
你曾說過，任何維持超過一年的習慣，會讓你窒息。除了攝影。每當你扛起相機遠行，好幾週沒有音訊，你的安危便令我提心吊膽。在顛頗的山路或洶湧海邊，在冷冽的荒野。我若賭氣假裝你就此消失，不掛心你，忐忑的時光卻更加難熬。可你輕鬆一句「回來了」，盯著我的眼神那麼誠懇，瞬間就征服了軟弱的我。
要認真、有毅力地持續一件事，很難嗎？我勇於付出，習慣把你擺在前面，孜孜矻矻地證明我的愛，與眾不同。你會發現嗎？你能撥開層層雲霧，感受我對你的好嗎？一直以來，我們都避而不談「彼此」的意義，無從知曉誰比誰重要。即便我完全不在意，偷窺你和他們的交集曖昧，也當作是一般朋友的寒暄。但我又有何資格審判，強逼你劃清界線？
如果你肯回頭，發現我的存在，你願意停駐，等待我跟上你的腳步嗎？
不問接下來往哪邊走，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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