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悔當第三者 】

那年,跟他暗地裡交往……其實也不算交往,只是我半推半就地想要有個人來愛,享受那種被呵護的感覺,也可能是適婚年齡到了,想體驗男歡女愛的肌膚之親,想有個可以關心付出的對象吧!

雖然我常聽到社區住戶們對他是好爸爸、好先生、新好男人的品頭論足,但就在一次搭上他的便車之後,我整個感情世界就成了黑暗進行式:打電話給他要簡短有力,雖少不了戀愛中的甜蜜話語,卻又不能過於嬌嗔曖昧,以避開同事的夾殺追問;

⋯⋯

約吃飯儘量找生意清淡的店面,就怕遇到了朋友甲乙丙;白天約會太明目張膽,所以得選晚上下班後七、八點光景,還不能總約同一個十字路口,即使是霓虹閃爍的夜燈,上車前也要轉頭巡視四面八方,尋個安心。

跟他在一起並沒有多大的快樂,甚且偶爾還會憎恨他只把我當「玩物」,只會炫耀兒女風光事蹟,或他如何找藉口矇過他的老婆大人。

我聽到已經可以畫出他家裡的輪廓和家中擺設的細節,甚且他家人的作息我都了然於心。

他自我身上搜取到他在另一半那邊尋找不到的尊榮,而我習慣了有個了解我的「說話對象」,雖然他總是不在乎我,家人電話一來,說走就走。

朋友的邀約總是被我拒絕,生活變得狹隘,我的日子只有對他的等待,快樂已然不在,良知總是在我的夢中徘徊。

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對於他的家人,我不鬧不爭,何有罪過?

想起那天回鄉,家族們一起擠在客廳裡看新聞,時下的小三事件一直是家族中每次攻擊辱罵的焦點,大家齜牙咧嘴對第三者的道德批判總不忘加上「這如果是自己的女兒就趕出去,不要回來也罷!」

與同事聚餐,大家聊單身、結婚的話題,也聊時下最為人垢病的小三問題,我假裝很融入卻不怎麼有興趣,虛偽著不讓他們發現真實的我。

我不坦蕩,逾越道德界線,打破家人對我的期待,心虛掩蓋了原本自信的光采,封閉生活,逃離旁人對第三者的指責與怒罵,原來我是披著假面具、人人想揪出追打的罪人。

習慣總是難改,尤其是習慣有一個人偶爾來到身邊,日子就只剩對他的等待。

我是一個罪人,沒有被抓到的通緝犯,不願自首,也不願洗心革面,良心早已在我的慾望中模糊,始終失落的是自信與坦蕩,生活只有在他出現時才有歡愉,他走,留下孤獨又懺悔的我,等著警察有一天的破門而入。

我不應該走在第三者的不歸路上,但回頭已是來不及的選擇,歲月已落在夕陽西下的盡頭,青春的歡顏、坦蕩的自信、燦爛的笑容在我懺悔中漸漸模糊而失去;

佛經是我尋找懺悔的路,只等待來世,不再犯下淫邪這罪狀,把我自信的笑容重新掛在臉上。【 文/流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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