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孝順 不假手他人 】
住家旁的廣場有幾位外籍看護,推著坐在輪椅的老人曬太陽。看護們嘻嘻哈哈圍坐著聊天,輪椅上的老人則呆滯坐著,自己無法行動的老人們,並無親人跟在旁邊,要到哪兒幾乎是隨外籍看護擺布。
回想起家母在世時,我們也曾雇外籍看護照顧,可是母親卻絕不願意像這樣被推出去,一定得子女陪在旁。
記得有一次與看護一起推著輪椅到附近的寺院禮佛後,接待的法師親切地與母親聊天,稱讚母親好福氣。母親笑笑說,「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腳,不能自由行動。」
法師說,「怎麼說沒有腳呢,您有4隻腳啊(看護加上兒子)。如果您可以自己走路,兒女恐怕就不會陪您了。」
母親是個性堅強的人,很多事都要自己來,不願意麻煩外人,而且十分重視「禮數」,即使是花錢請來的看護,她也覺得是「外人」,不好意思麻煩太多,倒是自己的兒女就無此顧忌了,所以明明已請了看護,很多事卻還要兒女親自去做。
而今母親已辭世8年了,回想起來卻覺得很溫暖。因為母親的堅持,讓我們在母親的晚年仍能隨時親炙慈顏,而不是由看護來代行孝道。
每當推著母親到公園繞行幾圈,或坐下來看著母親攤開報紙閱讀時專注的神情,那當下深深感受到什麼是幸福。
母親以90高齡在家裡於睡夢中安然往生,往生前一晚穿戴整齊入睡,還特地將「陀羅尼被」取出,完全符合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一貫行止。
現在雖然這一切都已成追憶,但我與兄姊聚會時仍常會感受到,母親不願意讓兒女們有「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遺憾,這是母親最大的恩澤啊。
【 文/陳文卿〈生活停看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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