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的失去練習 】
一年快要過了一半,稍一回顧才發現,還不敢確定年初時豪氣訂下的計畫,目前被實現了多少;
卻已然心知肚明,一路上我已微微顫顫地失去些什麼了。
應聲而斷了一只戴了十多年的銀戒指。
買不到三天的心愛扭蛋吊飾,從背包扣環上鬆脫走失。
老同學開了許多年的餐廳,敵不過與房租成反比的景氣,決定營業休止。
巷口那棟叱吒一時的摩登老大廈,工人夥同怪手用一週的時間讓它從地平線上消失。
一個老同事在家突然冷不防跌一跤就猝逝。
用各種節奏與姿態「失去」,我以為人生在世就是不斷反覆練習著「失去」這回事。
是的,失去需要「練習」,練什麼呢?為什麼而練?又該怎麼練?
我說,練習在失去的當下與往後儘量不慌忙不感傷,為了不輕易被失去所帶來的空虛與苦痛吞噬而必須練習回擊失去以鎮定堅強,既然都說要練了也就沒有不二法門,對著失去的當口反覆正面迎上去就是了。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失去」的本身極不完美,往往殘敗不堪缺憾不止,但「失去」的過程與態度卻是可以被練就得從容、豁達,坦然地美到自成一格。
瑜伽的教導告訴我,人啊,眼下、身上、世間裡無一不是會變異會毀壞的無常虛像。海枯石爛、情比金堅、地久天長綿綿無盡只是哄人入夢的詞藻,那些華美的詞藻從沒告訴你大夢初醒後的事──濃情蜜意會轉淡變質,登上顛峰後就得走下坡,高樓能從平地起也從平地垮,承諾有時變卦。
只要認定凡事都會變,失去只是早晚而已,就可以練習在每一個失去的面前不懼也不傷。
於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中練習從加諸於人心的苦痛與壓力中鬆綁、遁逃,心,就在斷然鬆開自己的那一瞬,真正地自由了。
一年才快要過一半,就練習了好多無以名狀的失去。我,更自由了。
【 文 /楊黛瑩 /心靈捕手《橘色思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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