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看待「九月政治整肅事件」
◎盧世祥
今天九月二十九日，台灣政治社會很特別的日子。從南到北，公民團體、青年學生紛紛走上街頭，把矛頭對準主政者。他們不論穿黑衫、白衫或便衫，不分嗆聲、怒罵、嘲諷、丟鞋、遊行或包圍，目標都直指執政當局。這一天，執政黨原定舉行全國代表大會，馬英九連任就職黨主席，卻因不敢面對「天下圍攻」而易地改期，黨國大日子卻成為眾矢之的，凸顯了執政不得人心的現實。
執政五年四個月，馬英九總統幹得一團糟，儘管他本人絕不承認，卻是國人普遍的共識。只是無能，搞到人民群起而攻之，對國家社會傷害已經不小，再加上邪惡，就更令國人難以忍受。尤其九月初以來，馬英九當家鬧事，一手主導鬥爭王金平的事件，被指違憲違法。事件最終對台灣民主發展是福是禍，取決於國人能否慎思明辨，理性抉擇；今天的街頭活動，即是人民就此的具體表態。
只見馬鬥王 不見有王鬥馬
馬英九以總統身分，透過身兼執政黨主席的操作，鬥爭立法院長王金平。這一事件，從「九月政爭」、「台灣水門案」、「滅王行動」、「星期五（九月六日發動的）政治謀殺案」…，各方稱法不一，但歸結其本質，是「總統整肅國會議長」。總統整肅國會議長，在任何社會都屬大條代誌；「經濟學人」等歐美日主要媒體，因而就此都做分析報導。在至今的演變中，只見馬傾黨國之力整肅王金平，王被迫回應自保。許多人常說「藍綠惡鬥」，實情卻總是藍鬥綠；這次「馬王惡鬥」，同樣只見馬鬥王、未有王鬥馬。
民調九趴總統 馬自取其辱
事件主角馬英九雖賣力演出，時而「臉上充滿仇恨」，但也不惜哽咽作態，頗有「影帝」架式，卻因手法拙劣，創下諸多不堪的紀錄。從結果論，馬英九因本案民調掉到九．二％，是我國直選總統十七年以來最低。更難堪的，民事訴訟一審推翻他剷除異己的行動，而王金平不但未被鬥倒鬥臭，聲望還扶搖直上，在ＴＶＢＳ民調滿意度竟是他的六倍；自取其辱，即此之謂也。
不堪的紀錄不只民調。由於整肅行動乖張、不合情理，政治評論者紛紛為他做性格與精神分析，有人論斷「馬英九因『性壓抑』斬王金平」，更多人直覺「他瘋了」，還有人直言「瘋子已不適任總統和黨主席」。除了精神狀態普受質疑，民調支持度降為個位數的他，也以總統之尊，創紀錄地給「兩台三報」媒體高層打電話關說，力求文宣反撲。此外，他質疑王金平「如果這不是關說，那什麼才是關說？」的句型流傳一時，不少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質問他的整肅手法「如果這不是獨裁（濫權），那什麼才是獨裁（濫權） ？」
程序正義不顧 馬灰頭土臉
王金平涉嫌關說司法案件，茲事體大，馬英九打著「大是大非」旗號，若非手段卑劣，未必不能得到國人正視。但是，整個行動證據不足、說服不夠、時機不對、法紀不從，連應有的程序正義都不顧，以致搞到灰頭土臉。箇中癥結，「經濟學人」這一段反諷的話最貼切︰「雖然馬英九常被指無能，最近支持度的挫低，卻可歸因於他展現少見的決斷力」。「軟腳馬」此番表現迥異往常，這又引起有「中國因素」介入的合理推斷；而且隨著越多真相曝光，整肅手法醜陋引發更多公憤。
相較於王金平涉及關說的「罪證」不足，「控方」相干人等的毀憲亂政卻很確鑿︰馬英九黨國一把抓，跨越憲法紅線、私用黨國機器發動整肅；特偵組濫權違法監聽、洩密，總長非法密報總統，淪為剷除異己的特務機構；行政院長參與政爭，再對國會議長適格性妄做議論，十足藐視國會。客觀情勢如此，當事人卻無絲毫反省檢討，公眾乃以九．二％支持度或「九二共識」回應，表達不齒。
馬無能 從萬人迷到眾人譙
五年來雖從「萬人迷」做到「眾人譙」，相信自己絕不會錯的馬英九仍堅持己見，事件因此在法律戰的同時，也加緊文宣戰。文宣戰主要在把事件定性為「司法關說」弊案，訴諸道德。其次，強調法治應重於人情，整肅別無選擇，「是不得不的痛苦決定」。文宣戰還渲染閣揆到國會上不了台的「內耗」效應，一箭雙鵰對準議長及反對黨。馬英九打電話給媒體高層，黨中央文宣一波接一波，所執行的仍是「政治乃高明騙術」、「謊話多說幾次可以成真」的老套。
不擇手段的整肅行動如果得逞，受害的不僅是被總統鬥倒的國會議長和「陪葬」的法務部長，台灣民主也即退回威權，國會監督制衡職能再弱化，司法獨立更遙不可及，黨國意志凌駕人民福祉。這一事件因此是攸關民主進退的嚴肅關鍵，相關憲政法治爭議應該釐清，毀憲亂政、特務治國的作為必須追究。今天台灣人民集結，對整肅有勁、執政無能的主政者痛加撻伐，進而如影隨形，正是推進民主最具體而有力的行動。（作者盧世祥是資深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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