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高僧的情書

 

2014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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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古物10多年,我實在佩服某些「販仔」(台語,指民間第一線古物搜尋者)從垃圾堆裡挖出金塊的敏感度。


某天,有位販仔神祕兮兮地來找我,他身藏一批書信,說是從台北一戶人家丟棄回收的物品中,意外發現某位當代高僧的情書。聽到「高僧」、「情書」這兩組關鍵字,有哪個凡夫俗子會不好奇?攤開一看,果然不得了!這袋情書約有十幾封,高僧名片、女方玉照一應俱全,販仔表示可能女方已經仙逝,遺物被家人打包出清,因而輾轉外流;昔日已遠,高僧修為早已更上一層樓,是佛教史上名揚四海的一號人物。
興沖沖檢視這批書信,發現它們寫於高僧只是一介貧僧的許多年前。高僧用法號和筆名交替署名,以鋼筆行文,字跡娟秀有如女體,寫在印有佛寺抬頭的紅格直行公家信紙上,用公家信封付郵。依日期推算,高僧當年才30多歲,是個熟齡出家眾,用詞文雅情意節制,不若塵世少男生猛直接,但某種隱諱的渴望,卻在字裡行間赤裸流竄。

 

高僧關懷的女士讀過北一女。圖為其母校在民國45年舉辦運動大會情形(圖中女孩非女主角)。秋惠文庫提供

遊行隊伍 眾裡尋她

高僧心靈被滿滿的思念覆蓋,寫到自己坐公車,經過女方居住的巷口,兩眼不住的在街坊搜尋她的身影。信裡無從推論兩人如何認識,但女方曾是北一女的學生,高僧回憶某次雙十遊行,他的目光緊緊跟隨學生隊伍裡的女方,對此失態頗覺不該,卻也提到往後總會在各類遊行隊伍裡,看到一個她。有時高僧寫著,自己很久沒收到女方來信,不知最近她做何消遣;有時則寫收到女方來信多天,時時刻刻都想找時間回覆。信裡還夾帶一張便條,是高僧指示女方在某夜、到某地與他相會,萬一找不到路也不要問人,顯示往來相當小心,現實上有接觸。
這些只是十幾封信中,其中幾個讓人遐想的片段摘要,此外並無任何香豔激情的文字情節。高僧佛學文學修養深厚,在其心底是否認定為情書並不得知,但幾乎每信必稱:自己內心已布滿幽幽倩影。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所謂伊人,可能氣質特別靈巧,讓壯年時期的高僧時常牽掛。那位伊人,後來是嫁人了?還是單身到老?早無可追,亦不必再追。
凡人煩人,高僧也是人,謙謙君子發於情止乎禮,讓六根不淨的我們這些庸人,更覺親切可愛。這些意外留下的名人書信,是正經八百的新聞出版品之外,珍貴的歷史研究資料,有血有肉,仿如其人就在眼前。其實不只高僧,還有蔣經國、連雅堂等名人的信函流露在外,是名人不為人知的浮世情、真實面,以後有機會再談了。


林于昉《台灣時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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